買or賣?!【華麗人生】誰是高明操盤手?

寓意非凡的商業行為
       電影【華麗人生】中,嘉麗亞以自信的口吻向自己的好友發表了如下見解:「人分三種:買的人、賣的人、被買賣的人。」短短一句話不但為自己的心路歷程做了公關式總結,也將俄羅斯上流社會的獨有生態描寫得窮形盡相,為奢華世界才能心領神會的商業行為做了最貼切的註解。

買的人 buyers
       【華麗人生】的故事基底正是莫斯科上流社會的奢靡生活。自1990蘇聯解體後,歷劫重生的俄羅斯致力擺脫貧窮,腳踏實地開採資源寶藏,短短10年,俄羅斯徹底變身。一個又一個石油大亨與能源大戶爬上了《福布斯》億萬富豪榜,《富比士》更爭相報導這些富可敵國的大人物,而這些富豪,便是嘉麗亞所謂的「買的人」。

       俄羅斯的高經濟成長帶動消費往上攀升,奢侈品像過江之鯽充塞在人潮裡,將莫斯科的街道妝點得貴氣逼人,帶領俄羅斯衝進「新消費世代」。鎂光燈下,闊綽的石油鉅子更是揮金如土,大把鈔票進出像灑玩具紙鈔那般輕鬆,香車美人垂手可得,豪宅、遊艇與專機更是理所當然的標準配備,平心靜氣的揮霍手法看了令人寒毛直豎。
      
       導演康查洛夫斯基用一種壓抑性的冷靜語氣描述俄羅斯富豪的華靡生活,寫實筆調不費力地自成一道強悍的批判勁道。
      
       既然血拼能填補心靈的空虛,在奢華當道的世界裡,財富當然也買得到幸福。只要手中握有數不盡的紙鈔,這些錢就是所謂的幸福入場券,看你要在乳波臀浪間恣意游盪,還是泡在酒池肉林中享受「粉多金」帶來的迷離功效,一切隨你高興。

       【華麗人生】展現的特有商業行為,就如常在莫斯科舉辦的百萬富翁展銷會一樣誇張,只要有錢,什麼都可以賣,沒什麼好奇怪,最奢侈的服務和最豪華的商品應有盡有,甚至就像劇中情節一般,指名要不朽巨星葛莉絲凱莉復刻版當你老婆,不管五官、髮型、身材、姿態,虛報為高級婚友社的時尚人口販子自然有法子幫你把昂貴的複製巨星送上門來。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裡,買的人總能讓想要的成真。


賣的人 sellers
       簡言之,嘉麗亞所謂的「賣的人」,便是「聰明的藝術家」。

       【華麗人生】劇中《美人》雜誌總編說過一句話:「聰明人不看雜誌,而是出雜誌。」這句話點出賣家的必備特質;聰明人才有法子平衡供需法則的天秤,聰明人才有辦法嵌合在買賣雙方微妙的互補關係;而聰明人,就是有本事和買家周旋並從中獲利。

       綜觀全球各類型的選秀節目,並不是我們多麼缺乏曼妙的歌聲或美妙的臉蛋和身材,只因為聰明的賣家本能性地深諳榮格(Carl Gustav Jung)所謂的「集體潛意識」,緊抓人性無意識所表現出來的渴求,藉著操作與炒作,漂亮地製造出需求,說服我們美好的事物永不嫌多。

       換個角度切入,聰明的人慣炒短線,而藝術家專注永恆,兩者結合便呼應到劇中的經典台詞:「總之,要是不賣,就不是藝術。」成為聰明的藝術家,這才是做生意的最高境界。

       時尚流行便是心理學的藝術化,只要創新經營,細心推算,美人也能換成美元。【華麗人生】中,無法在時尚產業成功行銷自己的嘉麗亞,誤打誤撞地涉足人口買賣業務,轉而向富豪兜售俄羅斯美女的愛與性。

       跌跌撞撞的她,最後藉著賣自己的美夢來買自己的解脫,她同時歷經了買賣角色,修滿了屬於她自己的必修學分。【華麗人生】的賣家不但提供富翁美麗醉心的活商品,也誠實地告訴了觀眾:你可以「賣」你自己,也可以「出賣」你自己;做怎樣的決定,完全取決於我們意識裡的賣家人格。


被買賣的人 products
       【華麗人生】描述鄉下女孩嘉麗亞勇闖莫斯科為了一圓名模夢,卻被殘忍的現實打回原型。不起眼的她,總是忽略了「賣相好」是什麼回事,空有自信無法讓人買帳,總把自己當人看是不夠的。

       從事產品設計的友人曾這樣說過:「所謂『好的』設計,就是用起來好用,不用的時候是藝術品。」時下所有夢想當名模的人,應當都要有這樣「好的」認知。

       用美貌掙取自己理想生活的人,就是嘉麗亞講的「被買賣的人」。不管要表演上空秀或走時裝秀,約會賺錢或媛交賣身,想生存就得覺悟;又何況為名為利者,攀權附貴、你爭我奪更是必要之惡,根本不需事後多做說明。

       【華麗人生】中,女性的貌美不僅是商品,也是她們的求生工具,和自衛武器。主動扮演被動的商品,在過度浮華亮麗的世界裡,這樣的行徑倒顯得合情合理,這也是片中美女還能掌控的價值;而嘉麗亞最終也無法背離這項殘酷的事實。

       劇中,導演在一場慶功宴上的戲,藉一位人物做了如下說詞:「我是浮華生活的受害者與迷戀者,沒有什麼事比悲慘地浪費青春,還來得令人心醉神迷。」

       同為受害者與迷戀者,或許就是被買賣的人的最佳寫照。而身為商品悲慘嗎?或許只有商品本身才深深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


俄羅斯「名模型錄」
       【華麗人生】就像一本俄羅斯名模型錄,它是賣家的行銷利器、買主的幸福來源,更是所有期待被買賣的人所希望的人生。
影片中,嘉麗亞期待成為讓人欽羨的名模,卻無意間成為賣家助理,最後又被富豪買走。經過買家的藉酒告解與一夜纏綿,她好像頓時什麼都有了。

       但一瓶羊奶、一段對話,卻讓嘉麗亞明白,她永遠甩不開她以往的人生,她發現自己褻瀆了自己的美夢。嘉麗亞雖然達到了夢想的高度,但卻上錯了台階,她想像以前那樣說走就走,但她已失去了往常那股生氣,因為這不是一般的高度,往下跳難免腿軟。

       於是她失魂了,她被扎實的富裕感緊抱卻絲毫觸不到真實。她在河邊看見水波泛亮卻模糊的飄忽景緻,這何嘗不是她人生的縮影?再美好的夢,最後只剩抓不緊的浮光掠影。

       夢醒的嘉麗亞著實美極了。

       她流著淚向過去的自己揮別,哭花的妝容掀起瞭然於心的微笑,和稍早的扎實槍響形成一道色彩鮮明的對比。

       是夢是實,都已不是重點。就在那告別的一刻,嘉麗亞終於明白,在經歷過她口中所謂三種人的人生後,最後才發現什麼都不是的自己,最真實也最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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