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幼鸚鵡鵪鶉

1968年南非的種族隔離政策蹂躪黑人。白人獄警桂格里(喬瑟夫范恩斯飾演)能講黑人科薩族語言,被官方派到羅賓島監聽被囚禁的黑人民主鬥士曼德拉(丹尼斯海斯柏飾演)的談話。曼德拉的妻子探獄時,夫妻隔窗、隔牆交談,丈夫身旁由桂格里監控,妻子背後有另一獄卒盯人。你我既見到桂格里守在曼德拉這邊,又目睹桂格里的身影映照在窗玻璃上、疊到玻璃後面的曼德拉夫人那廂。以《比利小英雄》闖出名號的丹麥導演Bille August這部跨國出品的電影《再見曼德拉》(Goodbye Bafana)此情此景不言不語告白了暴虐政府派出的鷹犬爪牙陰魂不散、無所不在,並妙喻強姦別人意志(身影經由玻璃強疊在女方那邊)。曼德拉問起家人可好?妻子泣訴女兒夜夜睡不著,怕被警方突然闖來家裡。桂格里馬上阻止,因為已先告誡不可談政治。曼德拉的妻子說這是家務事而非政治。你我看到暴虐政府(尤其爪牙)越是不准人民談政治,自己越是泛政治,戴著有色眼鏡看人。



後來官方搞暗殺,藉著車禍讓曼德拉的人權夥伴喪生。官方不准獄中政治犯看報紙,外界來信經由檢查並切割掉不讓受刑人讀到的字句(所以片中有些人展讀的信紙千瘡百孔!),情形「嚴重」的信根本永遠到不了收件人的手裡。凡此種種,跟1949年以來蔣氏王朝在台灣的白色恐怖如出一轍。桂格里故意把曼德拉的夥伴死於非命的報導剪下悄悄塞進牢房,好讓曼德拉痛苦、崩潰。不料,在受刑人集合面對眾多獄方官員時,曼德拉公然揚著那張剪報說是依照南非政府的監獄法規,任何人把報紙整份或局部塞給受刑人(尤其是政治犯)閱讀都是大忌,這分明是獄警知法犯法。這一招確實大快人心,恰似用蔣介石或蔣經國的戒律去指控蔣氏王朝的特權人物率先違反皇上的旨意一般。

有一回,桂格里的兩個小孩目睹白人軍警當街毆打黑人女性、蠻橫拆散黑人母子,讓這兩個白種兒看得怵目驚心、看得滿腔悲憤。事後,桂格里被自己的孩子抱怨當時為什麼不阻止這種暴行。無論是天主教或基督教的教義,以及西方白人的家庭教育,從來就沒有鼓勵過毆打婦女、拆散人家母子。種族歧視搞出的雙重標準讓白種人的正義不肯涵蓋到有色人種,就像蔣氏王朝把左派、台獨、中共全都妖魔化,只顧摧毀、不准包容。這兩場戲(目睹暴行與責怪父親)不但相當警世地提醒你我:「小心!孩子們在看!」狠狠揭發成人世界平素的教育何等偽善,禁不起檢驗;而且就像英國哲學家羅素的樂觀:「我相信人類最好的時代不是在過去,而是在將來。」現今這批人已經頑固腐敗得不知反省、不肯改變了,年輕人與兒童卻未必願意同流合污。

全片劇情綿延二三十年。國內烽火;國際施壓。有一回的抗爭造成17個白人喪生,白人就大驚小怪,從不檢討白人對黑人的暗殺與屠殺,譬如1976年白人射殺黑人兒童,成千上萬黑人罹難要去怪誰?本片的電影形式與藝術成就並不頂尖,卻替台灣拍攝了一部南非版的民主運動血淚史。蔣氏王朝的種種暴行(以及荒謬)在片中都能看到。桂格里的兒子長大後支持黑人民主運動但英年早逝,本片巧妙並列桂格里與曼德拉喪子之慟的共通性。末了,桂格里向曼德拉懺悔以往監聽,並向上級報告,直接間接害死多少黑人民主鬥士。曼德拉勸慰說:「其實特務機構比你更知道那些訊息(你不必自我苛責)。你我各有各的人生……你有你的志業……」但願將要下台還總是跟謝長廷、馬英九搶鋒頭的陳水肩,以及忙著要把「自由廣場」換回「中正紀念堂」招牌的那些人,兩造都讓沉默閉嘴,學學曼德拉的寬容與諒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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