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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比倫歷史上知名的稱號神聖巨偉傷痛任黃沙漫天襲捲來不及被一一記述的生命流程

    找到你,是使我前進的力量;找不到呢?失蹤,會是一線希望?假裝你還在同一時空?還是承認你已去世,我才能再度往前走?這是我個人對於尋親之旅、生死兩隔的世界,經常拔河般的自問。

    黃塵滾滾、看不到盡頭的大漠下,祖母眉毛如兩道白霜披於眼睫上,其上,又是一條白長巾包覆著整顆頭顱。她帶著一路嘰嘰喳喳講話,或是把玩鳴吹木笛的12歲孫子,一站站的,想方設法要去巴比倫找他們最為親愛的人:她的兒子;男童的爸爸。

    因為男童的木笛樂聲,司機提到Michael Jackson,男童問:「他是你們市長?」

    「他是美國人。」

    司機與男童的對話、沿路看到的美國士兵路檢、提及1991年的海灣戰爭、街童的熱心、與男童極為投緣的Musa…。看似蜻蜓飛掠的萍水相逢,一路的石頭石地,蒼灰麻黃的色調,毫不影響祖孫倆心中的彩色希望。

    隨著臨近有機會見到爸爸的目的地,飽含希望的心情,是祖孫倆掬起的水。他倆互為對方洗臉,抹去臉上的灰渍塵土,男童換上潔白的襯衫襪子,探望自出生起不曾見過的爸爸,卻也是最熟悉的爸爸,那支木笛正是爸爸的樂器,陪伴他一路吹響他的每一天。

    祖母對孫子說過:「如果有人傷害我們,我們應學習如何去原諒他們。」但當她得知Musa曾殺過人,激動的心,推翻她之前所說的『原諒』。

    捧著裱在框裡的兒子照片,如遺照,沉沉地打擊祖母的身心,男童倏地成為一個照顧者,安慰祖母:「別哭!我會幫妳找到爸爸。」在上萬個滿處是頭骨的黃土地上,男童焦急地挖出屍體旁的隨身證明,一一對著祖母喊著姓名,表示他們不是爸爸。只要爸爸不是頭骨,就有存活的可能。但,滿是披著長巾的黑衣婦人們,嚎啕著,嗚咽聲傳送至天際地界,依然無法令曝曬已久的屍骨還魂。這是Anfal事件的受害者,死亡人數多得無法正確估計,大部分的屍體無法辨識。哀傷的祖母原諒善良的Musa,原諒的過程在大漠下進行;死亡也在大漠下發生。衰疲的祖母,於卡車上沉沉離世,沒再睜開雙眼。男童無助地哭喊、撫摸祖母的臉龐,他的眼,馳向不可知的遠方,黑長的兩扇睫毛,哀哀地陳述黃沙下的命運,他知道他想成為一名像爸爸一樣優秀的音樂家,而不是軍人。這名男童的演出,簡直是伊拉克大漠裡的鷹:孤寂、突出!

    男童自此成為真正的孤兒,令我想起《少年小樹之歌》,印地安男童的故事。

   

(全文刊載於12月 幼獅文藝雜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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