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紙醉金迷我老早就聽聞過,因此帶著這個深刻印象與好奇心,一進戲院坐下,視野被帶入的第一幕,就已經被女主角Jessica領著靈魂進行一場華麗的冒險了。
「如果沒辦法過奢華的生活,那我就在奢華的地方工作」
曾在麗池酒店服務過的老祖母,在Jessica從馬貢到巴黎找工作時如此提示他,雖然生活並不富裕,但靈魂可以高貴,因此領著吃不飽穿不暖的薪水,Jessica仍下定決心到巴黎最奢華的大街「蒙田大道」去一睹上流社會。上等劇院對面的「劇院酒廊」是巴黎上層階級中,浮華薈萃、藝文泉流的匯集地,服務對象不只是有錢人,而是高貴的有錢人,而年輕敢言敢語的服務生Jessica,用他的天真誠摯,闖進了高腳杯疊起的亮麗城塔,直擊了高貴牆後的真實故事,侵入了上流藝術家的內心領域,掀起了一場場不同凡響的靈魂革命。
坐在客房內的音樂家拖著每天一次又一次排演的沉重疲憊,只為了周末的一場演奏會,奢華世界裡的音樂家在演奏會洗滌上流人士的銅臭味,穿著貼身燕尾服卻活像一隻身受萬寵於一身的貴賓犬,整天關在大宅院只供有錢人品玩,未婚妻嘴裡報告整季的表演行程,一句一句的壓在身上讓自己喘不過氣來。好奇的菜鳥服務生Jessica登門為他送餐,巧妙的受音樂家邀請這對天真的耳朵聆聽演奏,但對Jessica而言他的音樂卻像是另一個世界的音樂。到底音樂的真諦為何?也許音樂不該是那般讓人有距離的,音樂該是人類共通的語言,在兩人的簡短談話中音樂家重新認識了音樂的意義,他開始思考如何自然樸實的向世人詮釋他的音樂。
坐在酒廊一角的劇場女伶,無論劇裡還是戲外,總是將自己粉飾得光鮮亮麗,劇裡裝扮丑角娛樂大眾賺錢,戲外坐在上流社會的酒廊裡,將自己打扮得氣質高雅,等待一流導演編劇的發掘,其實他心中真正的戲幕在酒廊裡。但胡裡胡塗不懂規矩的服務生Jessica在酒廊裡興奮的認出他,稱讚他在電視肥皂劇中的真誠演出,引領多少觀眾開懷時,正與新戲編劇對談的他仍懼怕被Jessica點出那些他不以為然的演出,一副雍容的偽裝自己,而事實上這樣的他始終不受青睞。直到Jessica在導演面前真誠的介紹他眼裡的喜劇天后,讓導演開始注意這位劇場女伶的演出,女伶也才開始有勇氣將自己心中的劇幕由酒廊移轉到那屬於他的舞台,因為用最自然的面容最真實的生命演出才是自己最好的宣傳。
為了將畢生的收藏全數拍賣的高齡藝術品收藏家,在籌備的閒餘便往酒廊跑,顯然他此時此刻的人生將有不一樣的改變,病魔纏身的他和一位覬覦遺產的妙齡女子準備享受著晚年的春天,卻得不到身為大學教授的兒子諒解,酒廊成的父子思辨之所,收藏家對兒子說:「新的生活就像新的房子,年輕時可以靠自己蓋,年老如我就只能花錢買了。」畢生收藏世界各地的珍品,最後卻收藏不了自己的幸福,於是他索性將珍藏全數拍賣換得金錢與幸福,也將大半輩子的心血兌換成一夜價高競逐的成就快感,收藏家做了一個人生決定,而他的兒子呢?幸福已為曾經,愛情淪為床第之歡,無意間Jessica闖入了父子之間的齟齬,天真的Jessica讓大學教授誠實的面對自己,將他拉出浮華放蕩的地獄。
Jessica無心的介入,將禁錮在珠光寶氣的音樂家釋放,將迷失在華麗帷幕的女伶導引方向,將垂死在榮華富貴的收藏家父子重生。最後,音樂家卸下巴黎上流圈的光環,在醫院為癌症病人演奏出生命的另一個篇章,用音樂治癒病患也治癒了自己高貴的滑稽,並在自己的展演台上掙脫束縛與體制,用自然純實的力量演奏貝多芬的「皇帝第二樂章」,頓時他成為了音樂廳裡最有力量的皇帝,不再是奢華世界裡的寵物,那種震撼甚至感動不諒解自己的妻子,融入生命的音樂是說服妻子跟隨自己最好的說詞。
劇場女伶開始真誠的看待自己的每一齣戲劇,無論是喜劇、肥皂劇、鬧劇,他將自己最有能量的一面表演出生命力,因為劇裡的他就如戲外一般,可以用身上所有的力量去演活一齣戲,戲裡角色的主人已不屬於導演,也不屬於編劇,而是屬於他自己,沒有人能取代他的演出。當他用表演者的眼光向導演大膽的詮釋眼裡西蒙波娃時,他已在這部電影站穩了一席之地,因為這是屬於他的西蒙波娃,只有他能用生命的力量去演活一個西蒙波娃。
如果說蒙田大道是一個奢華的舞台,那Jessica就是這劇場的大導演,儘管身穿侍者的制服,他不只在奢華的地方工作,也在奢華中生活,用天真無邪的視角重新表現奢華世界,那不是只有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而是充滿生命力與人情味的樂園,當大學教授與Jessica墜入情海,他們倆看見收藏家父親的收藏石雕「吻」,石雕就已不是個論價計價的藝術品,而是一個載滿幸福的精神象徵,也因此當收藏家父親發現兒子正在競標這件收藏品時,第一時間終止拍賣,因為他已經了解什麼東西才是無價的,什麼東西是值得終其一生收藏的,「吻」,正好也是收藏家已故妻子最愛的收藏。
找到一個座位,不要太遠,也不要太近,慢慢的觀賞有錢人的奢華劇場,若坐太遠,你什麼都看不到,因為你離舞台太遠了;坐太近,你什麼也都看不到,因為眼前只有殘酷的真實,剛剛好的位置感受奢華,最美,也最快樂。就像那位劇院老領班
「我喜歡藝術,但是我一點天份也沒有,所以我選擇在一個充斥著藝術家的環境工作。」
天天享受藝術生活,卻沒有藝術家的沉重與包袱,多好阿!
Jessica坐到了那屬於自己最適距離的位置嗎?音樂會結束了,舞台劇結束了,拍賣會結束了,Jessica和他的大學教授男友坐在劇院酒廊的一角,成了當晚最後的顧客,我想這個位置剛好,不用再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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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引自《帶著相機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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